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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18日，因改革开放而生的深圳，再次迎来历史性的发展机遇。中共中央、国务院宣布，支持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文件明确，深圳要加快构建国际一流的整合型优质医疗服务体系。

这一要求让深圳市卫生健康委主任罗乐宣感到十分振奋。

深圳在该领域已经早有布局，2019年初罗乐宣提出深圳要实现“三个先行示范”，在这个三位一体的架构中，构建国际一流整合型优质医疗服务体系是第一要素。7月，深圳市卫生健康委下发《关于深入推进优质高效的整合型医疗卫生服务体系建设的实施意见》。

围绕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深圳市卫生健康委迅速梳理了10大重点建设任务，第一条依旧围绕整合型优质医疗服务体系展开。“过去深圳重点是弥补医疗短板，下一步将释放更大的医疗生产力，实现从‘病有所医’到‘病有良医’的转身。”罗乐宣说，新的改革思路既是国家的要求，也符合国际医疗卫生服务发展的方向。

组建基层医疗集团

过去，因为资源不足，深圳的患者大比例流向北上广和香港等地。即便留在深圳就医，由于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服务能力不足，患者也只能往大医院挤。

为了让群众“少生病、少住院、少负担、看好病”，2015年8月，罗湖区整合区属5家公立医院和23家社康中心的资源，组建唯一法人的基层医疗集团，以医保支付方式改革为核心，做实做强社康中心，探索建立紧密型一体化的整合型医疗卫生服务体系。

▲2018年11月15日，广东省副省长张光军（前排左二）一行到罗湖医院集团调研。图中前排左三为时任罗湖区委书记贺海涛，前排左一为深圳市副市长吴以环，右一为深圳市卫生健康委主任罗乐宣

“构建整合型医疗服务体系是国际上对医改的共识，而罗湖模式为它们提供了一个建设样本。”罗乐宣说，在落实“一切以健康为中心”的同时，罗湖通过三个层面整合，构建了一体化的卫生服务体系。

首先是政府管理层面，区长担任集团理事长、有关部门都统筹在理事会架构中，实现了政府管理、筹资和办医部门的整合，建立了一个高效的治理结构；其次是机构层面，罗湖区把人民医院、中医院、妇幼保健院和慢病医院等不同功能的服务链条整合在一起，针对患者服务一体化，实现资源的整合；最后是服务层面，统筹公共卫生、基本医疗、康复保健、健康促进和健康管理等工作，建立医学影像中心、检查检验中心、消毒供应中心、后勤服务中心等，实现服务体系的整合。

思路清晰，方向明确，不到两年时间，罗湖模式就成为中国医改的代表作，2017年入选全国35项“深化医改重大典型经验”，2019年被世界卫生组织推向世界，走进国际视野。操刀改革的罗乐宣和罗湖区卫生健康局局长郑理光、罗湖医院集团院长孙喜琢等人经常被邀请到全国各地乃至国外授课，也有不少国内外的医改工作者、学者慕名而来。

2019年11月12日，罗湖迎来哈萨克斯坦的15家重点医院院长、专家代表团。他们将深入学习“以人民健康为核心的医疗卫生服务体系改革”，有专家激动地表达自己的幸运：“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中国，来到深圳，医改‘罗湖模式’深深吸引了我。”

从国内走向国外的过程中，罗湖模式也在深圳其他地区落地生根，各区都在探索适合自己的基层医疗集团发展之路。

与罗湖区相比，宝安区辖区面积广大，很难组建成一个基层医院集团，于是选择多点开花。宝安中心医院（集团）整合了38家社康中心的资源，目前开业34家，是宝安区的基层医院集团之一。

在福中福社康中心，不少糖尿病患者来找潘英看病。她是内分泌科医生，被安排到福中福社康中心坐诊一年。没多久，她就发现有位糖尿病患者外周神经出现问题，于是将她转诊到宝安中心医院做进一步检查，避免了大麻烦。

“我们推行‘全+专融合管理’，医院派专科医生或组建专科团队到社康中心帮扶，同时社康中心则选派全科医生到上级医院学习，双方深度融合。”宝安中心医院副院长韩静介绍，改革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医院每天诊疗量基层社康中心占比已经超过65%，基本实现首诊在社康。

今年9月，医院还开始推行智能化系统，社康中心全科医生在操作界面点击转诊后，会生成一个电子健康码，患者拿着健康码可以直接去医院相应科室看病，不用再挂号。另一方面，医院专科医生接诊慢病患者要下转到社康中心治疗，患者出院后也由社康中心跟进管理，如果患者没有签约家庭医生，就转诊到一家兜底的社康中心。“专科医生必须转诊，不转无法结账；社康中心也有考核，转下来不接就是失职。”韩静说。

“事实证明，组建基层医疗集团是推动分级诊疗的有效方式。”罗乐宣说。近年来，深圳市属医院门诊量占比维持在18%左右，基本没有上涨。

▲2019年10月18日，国家卫生健康委体改司司长梁万年（前排右二）调研香港大学深圳医院打造区域医疗中心

门诊量占比没有上涨并不代表市属医院发展停滞，它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经过多年发展，深圳告别了过去被人诟病的医疗窘境，目前已建成73家公立医院，其中市属公立医院23家。在区属医院组建基层医疗集团、推动优质资源下沉的同时，市属医院则忙着建设区域医疗中心，提高疑难急危重症防治能力，确保大病不出深圳。

李女士就是区域医疗中心建设的受益者。

不久前，怀孕33周的她查出凶险性前置胎盘、胎盘大面积植入，两次剖宫产史已经让她的子宫前壁局部极薄，如果采用传统剖宫产，可能因大出血危及生命。深圳市妇幼保健院产科主任、深圳市妇幼医学研究所常务副所长牛建民诊断后，决定采用一项新技术——动脉球囊预置+剖宫产术来救治。

在制定方案时，因为考虑到动脉球囊预置大多选择髂内动脉，依然有大出血切除子宫的风险，牛建民再次挑战自己，最终选择了更高难度的腹主动球囊预置手术。球囊扩张40秒后，胎儿顺利取出，听到新生宝宝的啼哭声，李女士也喜极而泣。

全面二孩政策以后，深圳市高龄、高危孕产妇明显增多，孕产期合并症、并发症的风险也大大增加。根据深圳市卫生健康委的规划，深圳市妇幼保健院负责牵头建立市重症孕产妇和新生儿救治区域医疗中心，由广州引进的“三名工程”专家牛建民负责，实现了门诊住院一体化、专科专病一体化、临床科研一体化。

“为做好重症孕产妇区域医疗中心，我们启动‘114工程’，建立一个长效保障机制、完善一个救治和转运中心、建设四个支持保障平台。”牛建民说，四个平台包括整合全市资源的多学科联合救治专家平台、运用5G远程会诊系统和陆海空快速转运系统快速转运和远程会诊平台、高危孕产妇早期识别和规范化管理平台、科研和学术交流平台。

在整合资源，建立深圳市重症孕产妇转院和救治中心、市产科质量控制中心，打造重症孕产妇整合型服务体系的基础上，牛建民还带领团队建立了深圳市母胎医学中心、市出生队列研究中心，希望通过科研促进全生命周期健康管理，最终实现重大慢病的零级预防，让重大慢病风险防控关口前移。

“重症孕产妇区域医疗中心属于专科医学中心。我们选择了一批重点专科，哪一家市属医院的专科强就由哪一家牵头，整合全市相关资源，成立专科区域医疗中心。”罗乐宣说，与基层医疗集团的纵向整合不同，区域医疗中心的关键是横向整合。

▲深圳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党组书记、主任罗乐宣在第二届中国（广东）卫生与健康发展峰会暨广东医改十大创新典型发布会上分享医改经验

除专科区域医疗中心之外，每个区还布局一家三级综合医院牵头建立1个综合区域医疗中心，与基层医疗集团实现双向转诊；同时组建1个中医类区域医疗中心。三种区域医疗中心在各自的领域发挥龙头引领作用，为深圳人看病兜底。

构建整合型医疗服务体系

根据规划，深圳市将在2019~2025年组建23个区域医疗中心和23家基层医疗集团，一个“顶天”，一个“立地”，互相配合，共同组成全市的整合型医疗卫生服务体系。

与广东省“顶天立地”医疗大格局有所不同，深圳的“立地”虽然同样着眼于强基层，内容却是推动区属医院与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康复照护机构融合发展，为市民提供基本公共卫生、基本医疗和家庭医生服务，做好居民健康守门人。

“顶天”同样有所区别，其内容主要是由市属医院组建区域医疗中心，对急危重症救治、疑难复杂病例进行会诊、转诊，引进和培养国家级领军人才和各类高层次人才，承接国家、省、市等各级临床重点专科建设等，引领带动全市医疗技术水平提升。

“顶天”“立地”之间也有互动与联通，“一是建立双向转诊关系，形成上下联动、基层首诊、双向转诊、急慢分治的分级诊疗体系；二是区域医疗中心通过组建学科（专科）联盟、开展人才培训、组织科技攻坚等，辐射带动基层医疗集团建设。”罗乐宣说。

截至目前，深圳已组建成13个基层医疗集团、13家区域医疗中心，构建国际一流的整合型优质医疗服务体系的理想照进现实。

数据显示，深圳市分级诊疗格局已初步形成，2019年1~8月，深圳区属医疗机构和社会办基层医疗机构诊疗量占比达到74.3％；市民健康水平持续提高，2018年居民人均期望寿命达到81.25岁，比2009年提高了近3岁；医疗费用保持在较低水平，全市居民个人卫生支出占卫生总费用的比例连续4年维持在20%以下，2019年1~8月全市医疗机构药占比下降至23.60%，处于全国较低水平。

▲深圳医改经验入选2019年广东医改十大创新典型

“医改之路可能有很多条，但最终的目标只有一个：一切为了人民健康。”罗乐宣表示，深圳坚持以健康为中心，以基层为重点，构建优质高效整合型医疗服务体系，符合医改方向，将在深圳打造全球一流健康城市的道路上发挥巨大能量。

《人之初》杂志主笔｜宋炳军

编辑｜方羊 苏海宁责编｜周颖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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